异魁瑙克斯节
异魁瑙克斯(秋分)节晚上, 老Z,老S、小S和我去市中心转了一圈,亲眼看了一下狂欢的年轻人。归来已是十一点了,正准备就寝,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两位台湾来的同学,其中一位还是马加沙伦教授班上我的同班同学。
“喂,到我们房间来坐坐呀,我们炸了些春卷和丸子。”他们用抄着闽南口音普通话说。
怎么这么晚了突然来请我们去吃炸春卷了呢?稍加疑惑,便找到了答案。原来,下午W校组织了一次所有外国留学生参加的野餐会,在宣布参加者名单时,弄出了“两个中国”的笑话,到场的中国人当即对此进行了更正。看来,这个深夜的春卷多少和这事有关系。
但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我们初来乍到,并不了解。只是听说M城有不少中国人,台湾来的三、四百左右,香港来的近三百,还有几百美籍华人。 这里有亲北京的同学会,也有由国民党操纵的同学会,还有主张“台独”的同学会。不管怎么说,眼下人家找上门来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就来,就来”我们一口答应到。
“一定要来,要给面子哟!”
我们住在这所公寓六楼的610号房间,他们邀我们去的是该公寓的601号房间,所以转眼间我们已经坐在他们的房间里了。除了老S,小S和我外,他们还邀来了另外两个住在同一层楼里的国内来的研究生。加上房间里原有的八、九个人,一间客厅里挤了个满满实实,摩肩擦股,热汽腾腾。
主人一边张罗,请我们坐下,倒茶,上春卷和萝卜丸子,一边得意地七嘴八舌自夸起来:“我们整整忙了两天呀,炸了这些东西。今天在市中心买,一下就赚了一千美元,这还不包括成本,是净利。美国佬排着队买,春卷一块钱两个,萝卜丸子一元三个,他们直说又便宜又好吃。哈哈哈哈!”
“嗯,不错,不错。”我的朋友们吃着,应酬着,也不知道是春卷不错,还是赚了美国佬一千元不错。
我因胃不好,不能吃,所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享受着这黄帝子孙欢聚一堂的热闹场面,打量着这间房里的每个人。
这个单元的真正主人是两位女学生,一位异常活跃,滔滔不绝;一位异常安静,闷声稳坐。滔滔不绝者圆脸大眼,中等身材,年龄未知。她自己说谁要问她年龄,她就要用刀宰了他,故而也可推算总在接近三十岁的敏感线上。闷声稳坐者细条身材,轮廓清晰,神态超然,这不禁使我觉得她很像我曾工作过的那个小厂的一位姓白的女铣工了。
高椅子上坐着一个戴深度近视眼镜的女生,那模样加上抄苏北口音的普通话,使我暗暗地判断了一下:她家大概是徐州人吧?
地毯上坐着一个矮小丰满,颇有点天真烂漫的女生,“这是广东型的,”我忖度着。
那边的长沙发上一排坐着三个男生,靠边的一个方面大耳,已不可抑制地处在发胖阶段,旁边的两位倒尚瘦小精干。“他们是什么型的呢?”我自问着,找不到答案,心想,这大概是典型的台湾本土型的吧。
还有坐在我边上的同班同学,他看上来很像我大学时的几位福建同学,但我知道他是台湾本土人。。。。“荒唐!”我打断自己的思路,“本来福建人,台湾人就差不多,分不清的!”
一圈春卷和丸子吃过后,便言归正传了。躺在沙发上已发胖的首先开话:“今天下午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我们是非常遗憾的!”
我们一时弄不清他的高见是什么意思,只好静候下文。果然他稍许停顿后向我们问道:“你们对马来西亚是怎么看的?”一时几位台湾来的同学都附会起来:“是呀,你们怎么看待马来西亚呢?”我们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马来西亚有何干系。不知谁反问了一句:“你们怎么看待马来西亚的呢?”
“噢,马来西亚嘛?”发胖者振振有词地说起来:“马来西亚的情形和台湾很相似,它也有很多中国人的后裔,也有很多人说中国话, 可是它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至此真相大白,发胖者也觉得无需转弯抹角,“所以台湾理所当然应该独立!”身边瘦峭精干者接着说道:“我们和你们一样,我们仇恨国民党,台湾要是没有国民党,一切都会非常好。”“国民党是精透了。”异常活跃的女主人说到,“可是,可是。。。共产党又怎么样呢?你们看过陈若曦的作品吗?”
陈若曦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她和她丈夫曾怀着一颗向往祖国,为祖国做贡献的热情,从台湾辗转美国来到大陆,在N城某大学工作。 那时正是“四人帮“横行的时候,他们受到多方面冷遇歧视,最后希望和理想破灭,又离开了祖国。 在加大学定居后,陈若曦写了很多揭露文化大革命黑暗的故事,并因而获得了台湾当局的“文学奖“。此文我心中一直有点看法,耿耿于怀,现在正好趁次发挥出来:“四人帮在文化大革命中制造了耸人听闻的黑暗, 这点,共产党自己没有否认呀。现在国内暴露这些黑暗的文章比比皆是。陈若曦如果正是一位爱国的实事求是的作家,我真希望她能再回到中国去亲眼看看,亲身经历一下, 她何尝不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粉碎“四人帮”的喜悦呢。
“那么听说共产党要攻打台湾了,是不是?”女主人接着问道。
“共产党已经一再重申了,希望和平统一。”小S 说。
“哎,其实,我最怕的就是打仗,只要不打仗,其实怎么都可以。”女主人的声音松弛下来。
一直坐在地毯上专心聆听的小姑娘,终于憋不住了,开口了:“现在的关键问题到底是什么呀,我真听不懂你们的高见。”
坐在我身边的同班同学也小声对我说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所以,也是怎么样都行,最好不要打仗。真要打也没办法呀。”
“问题是任何地区如果人民希望独立,都应该独立, 西藏、新疆、内蒙都一样。”发胖者提高了嗓子,作了个总结性的论述。我忍不住和他开了个玩笑:“那么你是否希望将来台湾再一分为二,成立一个北台湾国和南台湾国呢?”
“问题是必须服从绝大多数人民的愿望。”老S严肃地说道“广大的中国人民,包括绝大多数台湾人民,是不赞成台湾从祖国分裂出去的。就是这间房子里的人,都不能同意你的意见,何况几千万台湾人民呢?”
夤夜一两点,我才躺上了我的床,然而一时仍不能入眠。国民党里的顽固派和“四人帮”的作为形式殊异,作用却何其一样,都是祖国统一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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