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年轻人(下)
来美国后,美国人最常问我的话题是:“你喜欢美国么?”我总是回答:“有的喜欢,有的不喜欢。”这不只是外交性的应酬,是真实的感受。这个国家有它的长处,也有它的弊病。一般人自然不会满足于我的回答,难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么,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呢?”其实,这也是我自己常常问自己的问题。这个问题太大,我只能举例回答。
一位年轻的英文女教师,名叫茹斯,我刚到美国时曾教过我们外国留学生英文作文。她从我们的作文中发现到东方国家的家庭内的关系是那么紧密,不无羡慕之意。她对我们说,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不可信任的人,父母也不属于可信任之列。我们听了就不禁要问,个人有了问题和谁商量呢?答案是:知心朋友,或者,陌生人。
茹斯的答案是有代表性的,当今的年青人大概都有这种倾向。日趋松散的家庭关系,淡漠的集体温暖,强烈的竞争压力,个人问题就难免来得多。于是各种个人心理咨询和社团组织应运而生,心理医生大走其运。所谓“病人”,套句国内时髦的话,就是有思想问题的人。所以心理医生的任务就是聆听“病人”倾诉苦衷,进行安慰、开导、参谋,帮组寻求解决思想问题的途径。听说对收入较少的学生减价,每小时收费50美元。
如果说未婚同居的现象可以从西方社会和文化背景中找到其蔚然成风的依据,那么同性恋爱和同性性行为的合法化和普遍发展则比较费解。更为费解的是同性恋竟然被插上革命左派的大旗,而反对者则大有嫌于保守的反动派。右派认为,同性恋有违人类本性;何况同性的两人仍有一人倾向于男性而另一人倾向于女性;同性行为对生理和心理的健康必然造成莫大的伤害。左派则认为,同性相爱自古有之,世界上各种文化皆然;其公开化给人们提供了更多的选择余地;所谓“爱”无非是相互关心、爱护和满足,异性间可以做到的,同性间也可做到,有何不可。当然,这种争论的结果通常总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只是变更性别和性格的医药和外科一时都找到了商机。
吸毒、服毒和过量饮酒是自我麻醉的另一个办法。吸大麻虽然仍属于非法,但统计数字认为有百分之七十的年青人经常吸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青人尝试过。我起初对这个统计数字很有怀疑,问了我周围的许多年青人是否相信这个数字,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律:“差不多。”我当然要接着问:“这么说,你是属于吸过的了?”回答又几乎是一律:“嗯、嗯,”然后把手掌摇晃几下。那手势的意思是,吸过那么几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事情如次普遍,走私贩大发其财,政府就不免眼红。不少人认为,与其让走私贩发财,不如将其合法化,由政府课以重税。这样既打击了投机贩毒犯,又增加了政府税收。附加的医学理由是,大麻对人体并无大伤害。看来,大麻的合法化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令人遗憾的是,如此自由的国度里,难道就没有比大麻更吸引年青人的东西了么?同来美国的小H喜爱古典音乐,有他的答案:“美国年青人的神经系统比我们的要脆弱得多啦,麻木得多啦。使我们的大脑能得到休息的东西,对他们都没有用。你看这个风行西方的迪斯科,我们听了觉得震耳欲聋,只有节奏,没有旋律,他们的头脑却恰恰能由此得到松弛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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